散文
作者父親母親遺像那是24年前的仲秋，我們?nèi)一剜l(xiāng)探親。因家鄉(xiāng)遭受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的襲擊，引發(fā)了罕見的山洪，洶猛的洪水將多數(shù)公路橋沖毀，不少路段遭到嚴重破壞。歷經(jīng)無數(shù)艱難曲折，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，我們才趕到丈母娘家。距父母僅9華里，近在咫尺，卻不能馬上相見。幾年不見，丈母娘家想留我們多住幾日，再說，丈母娘家到我家要經(jīng)過一條九曲十八彎、水深流急的河。我們幾個“旱鴨子”不會拿生命當(dāng)兒戲，不會去冒這個險。幾日后，待河水消退了許多，費了一番周折才回到家里見到日思夜想的父母。母親說，就在我到丈母娘家的第三天，得到消息、急于想見到我的77歲高齡的父親，不顧母親的再三勸阻，以到5華里外大姐居住的那個村莊買面條為由，拄著一根木棍，與村里人結(jié)伴去了。其實，他口袋里沒裝一分錢，買面條是借口，他是看我到了大姐家沒有。丈母娘家離大姐家相隔4華里，到父母家必經(jīng)那里。去時，在同路的幫助下，父親6次順利地趟過河，高興地來到大姐家。見我沒去，他坐立不安、心煩意亂，像丟了什么值錢東西似的。他企圖直奔丈母家去看我，可是那條令“游泳健將”也膽怯的河擋住了去路，他只得打消去見我的念頭?？蓱z的父親慶幸而來，掃興而歸。而驚險的一幕，在返回的途中正等著他！因孤立無援，加之年老體弱，一次過河時，腳被石頭絆了一下，身體失去平衡，父親一下栽進滾滾滔滔的急流中。就在他即將被洪水卷進一個大漩渦之際，求生的欲望使他奮力靠近河中露出水面半米多高的一塊石頭，并張開雙臂牢牢地抱住這塊救命石。但受了驚嚇、身體浸泡在冰冷河水中的父親，身體顫抖不止，已無力爬到石頭頂部，隨時有被洪水卷走的危險。在這危急關(guān)頭，幸遇路人搭救，父親虎口脫險。聽完母親的敘述，我心里難受極了。我恨老天不作美，害得父親為見我差點丟了性命。
與父親一塊呆的那幾天，父親問了我許多外面的情況，還囑咐我不要顧慮家里，用心干工作，我若能在外干點出息便是對他最好的報答。
洪水完全消退下去了，我們也該走了。
那天午飯后，鄉(xiāng)親們?yōu)槲覀兯托?，惜別之情溢于言表。父親執(zhí)意要到5華里外的供銷社買打火機，說跟我正好同路。我答應(yīng)了父親，揮手告別了鄉(xiāng)親們，與父親一道離開村莊，離開了養(yǎng)育我長大成人的故土。
當(dāng)我們到了大姐那個村里，來到供銷社時，我花1元5角錢給父親買了一只打火機。辦完事，我說“爹，您回家吧，別送了。”父親看了一眼孫女畫眉，遲疑了一下，回過頭來撫摸了一下我的肩頭，說：“我送你們一程就回。”這時，我看見父親的眼睛有些發(fā)紅，而且兩顆晶瑩的淚珠從他眼眶里滾了出來。我趕忙移開視線，我怕自己控制不住，也流出淚來。此刻，我知道再多的話也是徒勞的。于是，我們和父親默默地離開供銷社。
走出村外幾百米了，該與父親分手了，可我一次又一次地勸他回去，他嘴上答應(yīng)，卻不肯留步，還要繼續(xù)往前送，我好說歹說才勸住父親。他終于答應(yīng)不送，佇立在路旁，目送著我們一步步離開。
我們走出去很遠了，還見父親木刻般呆呆地站在那里。我再也忍不住了，淚水順著我的面頰溪水般淌了下來。
沒想到，這一別竟是永別！
次年深秋，父親不幸離開人間，聞此噩耗，我悲痛萬分。20多年過去，我與父親的最后一別的情景，像刀刻斧鑿搬銘記在心里。
父愛同樣偉大。
中鐵十五局集團杭甬項目部呂奎元
為您推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