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在蒼山碧水的記憶(之三)
中國鐵建大橋局宜石高速項目 錢進
題記:我在大橋局集團三公司,即將走過40年的風雨歷程。在退休之路,邁出輕輕的腳步,向我走來的時候,那些從東北到西北,從南疆到北疆,從玉希莫勒蓋大坂到大巴山麓,從帕米爾高原到云貴高原,熟悉的山山水水,總在眼前揮之不去,見證了我走過的芳華。部隊體制改革到改編為企業(yè),從弱小到強大,從穿軍裝到工裝,我都是它發(fā)展的見證人。今天,把封存在心里的點點滴滴,用文字記錄下來,也算是對企業(yè)和工友送給的一份離別禮物,一個老鐵道兵職工的深情祝愿。
興安嶺上戰(zhàn)旗紅(第三章)
1984年兵改工不久,咱們鐵道部十三局三處(現(xiàn)中國鐵建大橋工程局集團第三工程有限公司),帶著全部家當,從黑龍江省加格達齊塔河縣轉(zhuǎn)戰(zhàn)進了三海關,參加大秦鐵路運煤專線的建設,任務是一座隧道和一座大橋。經(jīng)過不到四年艱苦卓絕的施工,按期完工。正愁“無米之炊”時,1986年深秋時節(jié),大興安嶺已飄揚起了雪花,接到局調(diào)令,帶上先進的機械設備和精干的技術(shù)人員,去擔負濱洲復線博克圖至牙克石之間的3100長的興安嶺隧洞施工。
1896年,根據(jù)當時清朝政府與俄羅斯簽訂的《中俄密約》決定修建橫貫東北的中東鐵路。興安嶺隧道是中東鐵路較大工程之一,位于濱洲線561公里262米處,海拔972.6米,隧道寬8米高7米。東西兩口是千分之十二的坡道。隧道內(nèi)線路坡度,往滿洲里方向千分之十二的上坡道。兩峒口線路高差為36.90米。興安嶺西坡緩斜陡峭,由隧道東口至雅魯河谷,填筑提高路堤,由于地形復雜,工程耗資大。為了打通這座隧道,俄羅斯人也想盡了一切辦法,在進出口開設了酒吧、飯店、夫妻娛樂室,每天施工人員拿著當日完工給發(fā)的工票,根據(jù)自己的愛好,想喝酒的去酒吧、想吃白米白面的去飯館、想享受的去娛樂室排隊等候,來激發(fā)他們的勞動熱情。特別要重重提一筆的是,為了打通興安嶺隧道,還出了一名很受贊揚的女工程師,她的名字叫莎力,至今也是我們學習的榜樣。
我們在改擴建興安嶺隧道,開車路過進口的山坡時,都能看見道路左手邊上,聳立著一座巨大的石碑,它叫莎力碑。我曾2次在碑塔下親手撫摸過。莎力碑位于東經(jīng)121°42′1.2″,北緯48°48′31.4″處,建于1902年中東鐵路修建時期。紀念碑為石質(zhì)結(jié)構(gòu)階梯狀,碑底為正方形2.85米,碑高17.2米,是開鑿興安嶺隧道工程的坐標點,也是為興安嶺隧道的設計者、沙俄女工程師莎力而立的紀念碑,故名:莎力碑。莎力是一位充滿著熱情與活力的俄羅斯姑娘,她在隧道工程中擔負設計任務,一年四季從未因艱苦而放棄。她和測繪工人一起攀山越嶺,在這里測繪出每一段路標。每當有疑問的時候,她就會一次次攤開圖紙,訂正每一個數(shù)據(jù)。白天攀上山頂,再目測每一個目標。晚上,忍著蚊蟲的叮咬,在煤油燈下不停地計算。那時冬季的大興安嶺,嚴寒冰凍,她因為爬山凍傷了腳趾,很長的時間疼痛難忍,但是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。當時隧道是由東西兩口同時開鑿,兩路工人同時一起挖掘著。中國工人的勤奮和吃苦令她吃驚,他們一點不亞于自己家鄉(xiāng)的那些俄羅斯鄉(xiāng)親??墒?,山洞沒有按照預期的時間貫通,人們紛紛把目光轉(zhuǎn)向她,猜疑和不信任將她包圍。她又一次攤開設計圖紙,想找出哪里出了問題,可是圖紙竟然沒有一絲紕漏!無法糾正的錯,讓她茫然若失。巨大的精神壓力使她失眠了,冰冷的淚水充滿了絕望!內(nèi)心的譴責就像被壓在大山底下令她喘不過氣來。在那個秋天天剛剛亮的時候,她來到那棵高大的白樺樹下,解下長長的白色絲巾,把自己懸在了樹上……工人們并不知情,他們按照圖紙,還在施工。1902年10月20日,突然,一線細細的溫暖的黃色的探照燈光從黑黑的巖石中穿透過來,工人們齊聲歡呼:“通了!通了!”。在莎力把自己懸涼在樹上的第二天,山洞就打通了。人們在歡呼山洞打通的那一天,在她睡著的地方,人們豎立起一座纖纖而高大的石碑,上面就以她美麗的名字命名為“莎力碑” 。在興安嶺隧道施工最艱難的期間,我曾作為宣傳科(部)負責人,陪同現(xiàn)在的《中國鐵道建筑報》文藝主任編輯梅梓祥,采訪創(chuàng)作出了當時轟動一時的長篇報告文學《穿越興安嶺》,在《中國青年報》頭條刊登,并獲得國家“五個一”文化大獎,他靠這篇文章破格晉升為高級編輯。再就是接待陪同《人民鐵道》等多家報社的記者和以原鐵道兵文工團組成的慰問演出隊,在現(xiàn)場和大多數(shù)建設者一樣,感動得熱淚盈眶。在興安嶺隧道建設時,遼寧省影視創(chuàng)作中心,還根據(jù)曾是我們團(處、公司)新聞干事、青年作家崔金生(一起工作了2年,也算是我新聞的指導老師)以曾是我團女工程師托婭為主人翁創(chuàng)作的小說《寂寞的山谷》,在興安嶺隧道現(xiàn)場拍了三集電視連續(xù)?。上?,托工已去逝快10年了,崔干事也在前年病故),女主角是天山電影制片廠的古麗扎爾。改擴建興安嶺隧道的同時,七百多米長的莎力隧道也同時開工(為紀念莎力設計定名)。那時興安嶺不僅是成了全處的關注的主戰(zhàn)場,處的主管領導蹲在現(xiàn)場辦公,僅施工隊一級就有5個書記吃住在工地,副局長(后提升為局長)謝英道在興安嶺隧道連續(xù)蹲點3年,直至開始鋪軌才打道回府。近4年的艱辛鏖戰(zhàn),不僅鍛煉了一大批管理干部,更以興安嶺隧道為平臺成長了很多技術(shù)人員。隊長一級的提拔了11人,段級(科級)提升了8人,副處級以上提拔了5人。那時,三處(三公司)多數(shù)中層干部都是從興安嶺隧道、莎力隧道走出來的。
在興安嶺隧道施工中,三處的確遇到過前所未有的困難。一是水源非常豐富成了“水簾洞”,采取的施工工藝不是很先進,靠的是頑強拼搏精神,冬季施工從洞里出來幾分鐘時間,穿的水褲水鞋便被凍成了“盔甲”,自己脫不下來,還得請人幫忙。二是襯砌,也不是如今這樣講究安全步距,隧道里保持得干凈,各種安全標志醒目;為了搶進度,間隔30至50米一段,才襯砌一組混凝土防制塌方,出口施工排水還好一點,在千分之十二的坡度面前,還能順流,而進口用大功率抽水機排水也無忌一事,在掌子面施工的工人,上下班靠用白樺木制做的小船通行。最艱難時,還驚動了國務院,其原因,那時候中蘇關系不是很融洽,蘇聯(lián)老是廣播,在滿州里有一支鐵道兵部隊,為了修建興安嶺隧道工期受阻,前功盡棄,快5年了沒有通車,時任鐵道部長的李森茂從鐵路專線,打電話到了工地了解情況,直問需要鐵道部給予什么幫助,坐鎮(zhèn)的局領導立下軍令狀,鐵軍的戰(zhàn)旗不會倒,才交了差。鐵道工程指揮部的領導以及全局和兄弟處,都為三處擔憂,怕“擱淺”在興安嶺;當時壓力非常大,退路沒有,只好放手一搏,從增加隊伍,材料保障上下功夫,出渣司機和風槍手下班就能拿到獎金,硬是一分一秒地搶進度,提前一周澆筑完最后一方混凝土。但是,在搶進度的同時,忽視了安全教育和管理,加之施工人員本身安全意識淡薄,不講究自己保護自己;在材料車的一次運送途中,司機不注意對既有線鐵路道口的觀望,坐車廂上的7名工人跳車逃生,駕駛室的3人不幸遇難,他們都是我同籍同年入伍參軍的戰(zhàn)友。
在興安嶺隧道施工時,我雖然不是直接參加者,但也受到一次很嚴厲的批評。其真相是,我們有一個報道員,在興安嶺隧道現(xiàn)場采訪中,寫了一篇在“五一”勞動節(jié)時,《大學生工地結(jié)良緣》的報道,登在《鐵道工程報》上,被一位局領導看到了,把蹲點的兩位處主管領導批評了一頓,說:“我們興安嶺隧道工地這么艱苦,環(huán)境惡劣,怎么能寫“五一”的興安嶺隧道工地,滿山的杜鵑花綻放,五月份不是還經(jīng)常下雪嘛,讓鐵道部領導看到了,我們施工的興安嶺隧道不是很艱苦的嗎?……”并追責到我這個新聞干事這里,批評我是把關不嚴。說實話,局領導是站得高,看的遠,考慮的問題全面些,而作為一名報道員寫的報道也沒有錯,為了襯托喜慶氣氛,在語言上描述一下也很正常,再說五月份興安嶺隧道工地,也的確是杜鵑花開放。最后,我只好在局、處領導面前承認是我的錯誤,保證今后多把報道重點放到興安嶺隧道工地上,采寫新聞時把握注意新聞細節(jié),才沒追究我這個新聞干事的責任。(待續(xù)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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莎力碑照片附后